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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宋记忆

1.22 女中诸葛

听说院中跪了四人,郭笨聪也很是惊讶,因为自从他来到宋朝后,只是在第一天看到过下跪,但那也是众臣与皇帝的诀别,再到后来,就从未见到有人下跪。难道这四个人因为犯了大错,因此被陆秀夫罚跪?郭笨聪好奇之下出了屋门,果然看到院中有四名士兵打扮的人,正单膝跪在门前。

这四人看到郭笨聪,齐声道:“多谢少监救命之恩,我等愿追随少监,效犬马之劳!”这四人说话声音甚是齐整,倒将郭笨聪吓了一跳,再看四人容貌,竟然都是前几日的瘟疫患者。

其实郭笨聪一直有一个疑问,这个疑问伴随了他好多年,直到现在也没解决。他在看电视剧时,剧中经常出现这样一幅场景:众臣齐声道“请陛下三思”,声音甚是齐整,像是提前演练过一样;这倒可以理解,毕竟这种话每年都要说上十几次,众臣说多了也就有了默契。但有的时候,明明是一帮素不相识的人碰在一起,忽然也同时喊出了“我等愿追随少侠鞍前马后,誓死不归”的话,这就显得有些滑稽了。但电视中出现的场景如果搬到真实生活中,其效果就更加震撼。

这四人齐声喊了出来,虽然声势不大,却也让郭笨聪吃惊不小,忙道:“众位快快请起,如此可折杀我了。”言语间已有了些宋时风范。

四人站了起来。其中一人道:“属下是军械船上的弩手苏木。”又指着另一人道:“这是舍弟苏叶,也是司弩手。另两位是司炮手石韦、商陆。我等四人均染了瘟疫,若非少监相救,我四人必死无疑。从今日起,我等愿听从少监差遣!”另三人也齐声道:“我等愿听从少监差遣!” 这四人说话时语气坚决,神情真切,显然不像是装出来的。

郭笨聪忙道:“万万不可,众位弟兄都在军中任职,怎可为了我而乱了军纪呢?再说,当时我并未染病,照顾各位也是情理之中。”苏木道:“少监有所不知,在四、五日前,我等已求了何尚书,如今就等着少监发话了。”

四日前,众人都在后院的疫区,这几人与何中天也算是病友,说起话来自然也方便些,估计这四人当时就提出了请求,何中天新任兵部尚书之后,竟然也允了四人。

郭笨聪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,忽听到屋内传来一声惊呼,又有水杯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,他忙跑进屋一看,只见一只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,听琴大声道:“这茶水好烫!”郭笨聪吓了一大跳,忙拉过听琴的双手看了一阵,也未见有何烫伤,郭笨聪终于放下心来,又压低了声音道:“听琴,屋外那四人要跟了我做随从呢。”听琴也悄声道:“公子只管应允了,只是那兄弟俩人,却只留得一人。”郭笨聪听得一愣,想了片刻似乎已明白了些,转走出房门,边摇头边叹道:“一只上好的茶杯,竟然就这么摔碎了。”又转向这四人道:“众位非要跟着我,也无不可,只是兵部正在扩充机弩营,苏叶兄弟还是留在军营中吧,过些时日我还要委以重任。”郭笨聪这话说得模棱两可,听起来似乎又有提拔之意。几人听闻郭笨聪答应,顿时面露喜色,苏叶虽有些失望,但想到既是少监安排,必有其用意,当下也应了。郭笨聪又道:“今日天色已晚,三位明日一早再过来,让我也想想如何给三位找些差事。”几人应了一声,躬身出了院子。

郭笨聪长舒了一口气,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多了三个随从;这三人对自己怀有感恩之心,当作亲信自是合适不过。

郭笨聪进入屋中,只见地上的碎片已被听琴收拾得干净,再想起今日新收了三个亲信,心情大好,重新坐回桌前,将桌上的茶杯全部收入盘中,正要拿起另一本书,忽然想起刚才那茶杯中的茶已凉透,再一摸茶壶,也是入手冰凉,心中顿时雪亮:“听琴这丫头故意摔碎茶杯,竟然是为了引我进来说话……”

虽然猜透了听琴的用意,但郭笨聪却并未有受骗的感觉。在这件事情上,他虽然听从了一个小女子的建议,却丝毫不觉得有何丢人的地方,更不曾有“男不如女”的感觉,只觉得听琴为自己考虑,再是合情合理不过了。其实这也是与郭笨聪来到宋朝时日不长有些关系。他从小到大一直在上学,从未与社会有过直接的接触,按后世的话说就是“还未步入社会”,因此对于人际关系的问题,郭笨聪向来是“笨”的这方面占了主导地位。而听琴,似乎也变成了他在大宋唯一相信的人。

到了晚些时间,有人前来通知,说是军器少监的府第已安排好,晚上便可搬过去。郭笨聪也未多想,带了自己的背包去了新住所,又叫人帮忙搬了那几十本书。

这处宅子距离相府只有一百多米,院子并不大,只有一间正房与一间厢房,估计是附近某户人家的住所被朝庭买了下来。郭笨聪也不在乎是否住得舒服,从丞相府中拿了几十支蜡烛、又带了笔墨纸砚,便觉得心满意足了。

郭笨聪点了几支蜡烛,将屋内照得通明,又从床下翻出一只箱子,将自己的背包放了进去,在床上躺了一会儿,腹中饥饿,又隐隐觉得有些寂寞。

在相府时,总有专人送来饭菜,如今搬到这孤零零的院落,也不知吃饭问题该如何解决。

过了片刻,听琴敲门进了屋,手中端了一个木盘。郭笨聪心中一喜,刚刚升起的寂寞一扫而光,再看这盘中放了一只大碗,冒着热气,以为又是扁食,谁知走近一看,竟然是一大碗面。听琴道:“今日未有时间,便差人做了碗拔刀面。”郭笨聪道:“只要是你送来的,必定味道不错。”他原本想说“只要是你送来的,我都喜欢吃”,又觉得此话略显轻浮,当下改口。

吃了几口面之后,郭笨聪忽然想起一句话,他也记不清是从哪里听来的,又或是从某本书中看来的,总之是一直没忘。这话是这样的:你是想吃馄饨,还是板刀面?

其实在宋朝的面食中,当真有一种面食叫做“板刀面”。听琴所说的“拔刀面”,是用一种切面的刀具将面切了之后,再向前一拔,面条与面饼就分开了,因此叫做“拔”刀面。另外有一种面叫做 “朴刀面”。“朴刀”是大刀的一种,也是好汉们最常用的那种大刀。有一种切面刀与朴刀大小相同,被称作“板刀”。用板刀切出的面,就是“板刀面”了。至于“你是想吃馄饨,还是板刀面”的说法,其实是《水浒》里的片断。其原句大概是:

两个喽啰押他到船头,一声大喝,问:“你这厮,是吃板刀面,还是吃馄饨?”宋押司就斗胆问了声“板刀面是甚?馄饨是甚?”那喽啰一脸的不屑,道:“板刀面就是把你砍成一截截的扔水里,馄饨就是把你装进大麻布口袋,封了,直接投海。”

郭笨聪一边吃着拔刀面,一边想着板刀与馄饨,不一会便将一大碗面吃得精光。

听琴看他抹了抹嘴,似乎已吃饭,便递过一杯茶放在桌上,道:“公子曾问起张太傅什么时候来琼州,如今我已知道了。张太傅在月底到达。”郭笨聪听得一愣,问道:“今天是什么日子?”听琴道:“今天是三月二十五。”郭笨聪侧着脑袋想了片刻,自言自语道:“只有六天了。”

在郭笨聪的印象中,张世杰与陆秀夫一样,也是南宋末年的英雄人物,但这张世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,朝庭抵达琼州已近十日,也未见他前来护驾。郭笨聪又想那日陆秀夫提起张世杰时忿忿然的表情,更是搞不清楚这几人的关系。另外,宋末三杰中的文天祥又在哪里呢?还在零丁洋么?文天祥抗击元军,却得不到朝庭的协助,这到底又是为何呢?

郭笨聪想了一会儿,仍然不明其中缘由。

听琴看他愁眉苦脸,似乎心事颇重,安慰道:“公子这些天已换五处住所,今日既安顿在这里,便尽管放宽了心,饭菜茶饮按时送到,该干什么就干什么。”郭笨聪听她说起“五处住所”,起初也是吓了一跳,再一细数,从龙舟到军械船,再到隔离的疫区,然后是临时的丞相府,再到今日这宅子,不正好是五处住所么?他感叹之余,又觉得奇怪,自己也未留意这些,听琴却记得清楚。

听琴又道:“公子明日见到陛下时,切莫忘了陈内侍说的规矩。陛下虽然年幼,但朝中众人却是在看着。”顿了一顿,又接着说道:“当日公子忽然出现,挽救了大宋朝庭,我猜测众人都会心存感激,毕竟谁也不想死,只是在那之前的情形,公子却未曾看见。当时有人为保名节,有人却力议图南,争执了好一阵子,倒是我爹爹这方占了上风。”

郭笨聪道:“这我知道,丞相是宁愿身死也不愿被俘的。”听琴微微摇头,道:“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。按他的话讲,整个大宋朝庭存了必死之心,那么最先跳入海中的,自然是陆丞相的女儿与陛下的姐姐了。只是我又不愿意就此死去,却被陆丞相派人强推下海。”郭笨聪惊道:“那日你被推下海了?”听琴摇了摇头,不再说话,脸上已现出无比惊骇的神色,显然那日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她眼前。过了许久,听琴又道:“当时我已绝望,只觉得这世间已无人可信,更没想到会被自己的爹爹杀了。后来公子及时出现,却救了我,也救了全船人的性命。”说到这里,又暗叹一声,心想:“命运使然,没过几天他竟然又救了我一次。”

郭笨聪虽然早已猜到了些,但如今听琴亲口说出来,又是另一番感受,陆秀夫竟然命人将自己的女儿推到海里,在普通人想来,这当真不可思议之极。

听琴又道:“后来朝庭平安抵达琼州,众人心中对公子均存了感激之意,但那些曾力议投海的人,又多少会有些尴尬,公子须想得通透。”

这一席话有如醍醐灌顶,郭笨聪顿时清醒过来。其实他以前也曾想过此事,却万没听琴想得这般透彻,这小丫头心机之深,当真令人佩服,如将她比作“女中诸葛”,也丝毫不过。

在郭笨聪看来,他神着鬼使地来到宋朝并救了大宋朝庭之后,众人都应该对他心怀感恩,也正因如此,他在平日间总有些自得,潜意识里有种“船上众人都欠我一个人情”的感觉,却万没料到众人还有其它想法。

其实实情就是如此,并不是你救了别人,别人就会对你感激涕零的,例如一种特殊的情况:一个人在街上被人痛打一顿,紧接着被自己的情敌赶来救了,试问他是何种感觉?感激?羞愧?自惭形秽?

如今朝中众臣虽然已暂时平安,但众人回想起那日情形,却均是惊出一声冷汗;有庆幸的,是庆幸有个叫郭笨聪的少年救了大家;有愤怒的,是气愤当日明明坚持南进,却还有人执意投海,差点断送了大宋前程;也有漠然的,是因为自己的亲人早已战死,也无了继续活下去的念头,你让我投海我便投海,你让我活下去我便活下去。当然,不管庆幸也好,愤怒也罢,既然大宋朝庭安然无恙,众人也都摒弃了前嫌,从此一心为朝庭效力了;要做到这点,在盛世或许有些困难,但在末朝乱世,却又显示出其同仇敌忾的决心了。

郭笨聪寻思一阵,心知自己对现下的局势仍不了解,至于接下来要如何,似乎也只能按着听琴说的做了,他又想起听琴刚才说的“该干什么就干什么”,显然是叫自己心无旁骛,只管研读《梦溪笔谈》,或者是继续在纸上写那些奇怪的符号。

刚刚想到这里,郭笨聪忽地心中一凛,又记起一件极为紧要的事。这几日他忙着照顾众病患,竟然将默写教材之事忘得一干二净,倘若再不继续写一些,恐怕过些时日就要忘完了。至于张世杰什么时候赶来会合,似乎也不关他什么事,因为按目前的情况来看,朝中事务无论大小,他根本就插不上手。

郭笨聪想了一阵张世杰,又想一阵后世的教材,忽然又想起听琴与陆秀夫的争吵,心中顿时雪亮,原来自己在陆秀夫心目中,根本就没有任何分量,最多只是“前任尚书的嫡孙”而已。陆秀夫不愿让听琴当个“跑腿的丫头”,显然是有其道理的。他来到宋朝之后,只做了两件大事,第一件是阻止大家投海,但这似乎只是运气好一些罢了,倘若换作任何一个人说出相同的言语,也会有同样的效果。另一件事,是他在疫区照顾众位病患;虽然他那几日尽心尽力照顾病人,但这也没甚技术含量,纯粹就是体力活而已。至于火药与火炮,也只是刚刚开始试制,虽然有了些收效,也取得了陆秀夫的一些信任,但仍未起到应有的效果。此时的郭笨聪,心中纵是不服,却也已有些气馁,不过有一件事他十分清楚:只要假以时日,他的成就必定会超越任何人,甚至沈括。

想到沈括,郭笨聪又想起了《梦溪笔谈》,这本书可以视为宋朝的《大百科全书》;虽然书中的内容在后世看来有些过时,但也正好用来研究南宋的科技进展,这对他日后的计划有极大的帮助;例如当他想要打一口油井,却不知道宋朝是否有打井的技术,此时只要查一下《笔谈》,就会发现其实宋朝已经有了打井取原油的技术,而且井深能达近千米;再如,他想要制作电线,却不知道宋朝能否制造铜丝,但《笔谈》中又讲了铜丝的拉制技巧,以及在制作弩弦或琴弦时如何选用不同的铜材与工艺。

既然想得清楚,郭笨聪也静下心来,知道自己若能沉得住气,历史上终究会有一本震烁古今的《笨聪笔谈》。

次日一早,苏木等三人在宅外守候。郭笨聪睡得极晚,早已忘记了此事,如今看到三人,一时也想不出合适的差事,便声称自己要入朝面圣,让这三人下午再来。

有太监前来带路。

所谓行宫,其实也是一处大宅院,只是这宅院比起丞相府要大上许多。

这宅院中有一大厅,此时已被改为朝堂。堂中站了十几人,有几人郭笨聪较为熟悉,其中有左丞相陆秀夫、枢密使林远图、工部尚书冯建功、礼部尚书徐岚、大学士蔡西行、司天监任听之、兵部侍郎何中天,当然,他现在已是兵部尚书了。另有一人,郭笨聪也曾见过,那便是琼州太守范志远,他此时出现在朝堂上,估计身份已不是琼州太守了。最后一人,是郭笨聪来到宋朝时见第的第一人,也是当时负责保护龙舟的将军李三原。

其实这其中还少了几位重要人物,一是前任枢密使文天祥,二是将军兼太傅张世杰,三是右丞相陈宜中。文天祥已经被俘,张世杰与陈宜中下落未知,想必过几日会赶往琼州。

朝堂内站了十几人之后,立显拥挤。昔日的“文武百官”,如今只剩下十数人,还有近一半是临时调任的,让人看后悲怆立生。

赵昺端坐在厅中的椅上。陈内侍守在一旁边侍候。陆秀夫站在赵昺右侧。赵昺看到郭笨聪进来,冲着他眨了眨眼睛,却仍是危襟正坐。

有太监领着郭笨聪在一边站了,又有七、八人也站在近前。

郭笨聪也未见众人齐齐下跪山呼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”,这一天的议事似乎已经开始。

陆秀夫站在赵昺身边,将近日的委任状念了一遍。郭笨聪听到自己的名字时,职位是“军器少监”,后又听到琼州太守范志远,却是吃惊不小,这人竟然升为了户部尚书。

户部尚书,掌管着全国的土地、赋税、户籍、军需、俸禄、粮饷、财政。如今的大宋屈身于琼州小岛,范志远身为琼州太守,又在危难时机救驾有功,自然适合做这户部尚书。户部另有侍郎、巡官、主事、度支主事、金部主事、仓部主事等共十余人,一时也找不到合适人选,估计多半是从本地官员中挑选了。

宋朝时的委任令,有时是由内侍太监念的,有时是由吏部官员念的,但如今情势有变,由陆秀夫念了出来也属正常。陆秀夫将这份名单念完之后,又有人走了过来,领着郭笨聪等八、九人退出朝堂。郭笨聪万没想到他的第一次朝堂之行就这样结束了,站在门口愣了半天,失望之极。

有人走近前打了招呼,郭笨聪转头一看,这人正是甲坊署令周文广。周文广道:“有一门火炮已成铸,少监可有时间去看看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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